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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十二 向导

其十二 向导

苗蕾的眼睛剧烈的颤抖了一瞬,她动摇的很厉害。

惊恐、愤恨、慌乱、不屈……数种相互矛盾的色彩,在她透亮的瞳孔中交织,融合成名为“深沉”的漆黑。

看来我想的没错,昨天的事果然另有隐情。

当时,我看到歹徒的身上有某种野兽的纹身,而在这个地方,会纹身的除了“社会人”外,还有苗人。

苗蕾垂下头,拒绝和我说话。

然而,刚抓住点门道,我哪里肯放弃。紧逼着追问她:“那个人也是苗人对吧?他是冲你来的对吧?那个被掳走的翠翠,和你遭遇了同样的事情对吧?”

“这件事和你没关系。”

苗蕾的声音很冷淡,像是把所有感情都剔除了一般。而我却能听出她冷冰冰的语气下,压抑的火气。我假装自己没有察觉她的情绪,滔滔不绝的自说自话。

“苗蕾。我这个人,你可能还不了解。所以我现在告诉你,我是个脑洞奇大,联想没边,同时又总会关注些细枝末节的人。因此,往往会发现一些并不想知道的秘密。我大多时候,会装作没看见没发现,把秘密烂在肚子。但是这次事关我的性命和家族,我必须问个清楚。”

我看着苗蕾圆润的耳朵,看着她纤细的后颈,一股负罪感慢慢爬上心头。

“这件事,真的和孟西寨没有关系吗?”

“……没有。”

苗蕾坚持否认,我张嘴,却没能发出声来。罪恶感还是压过了求知欲,使我放弃了追问。

人家姑娘好心来提醒我,我却处处咄咄逼人。实在是有点过分了。这件事,不管背后藏着什么理由,都绝对不是能光明正大告诉别人的好事。即使苗蕾有所隐瞒,但我相信她是不会害人的好女孩。既然她说没有,那就当没有吧。

“抱歉。是我想多了。”

“没事。”

我服软,苗蕾也重新抬起头,勉强对我笑笑。

“这么晚,我不打扰你休息了。”

苗蕾端着自己那杯水离开了,走的时候背影看上去很疲惫。我看向手里的杯子,里面盛着昨天喝过的那种苦茶。我毫不犹豫地仰头喝干,然后钻进被窝沉沉睡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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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次也是一夜无梦,在鸡鸣中自然醒来。

连续两天的好眠,使我整个人发生肉眼可见的改变。照镜子时,差点被自己帅到。黑眼圈淡了,皮肤也没那么砂纸了。眼睛里稍稍有了点神采,变得不再死气沉沉。一直掩盖在颓废萎靡之下的英俊,终于不再被蒙尘,反倒因为我身上的沧桑感,衬出年轻人没有的深邃沉稳。

这幅皮相往街上一站,完全能冒充忧郁气质的中年美男子。

我搓着下巴的小胡子,难得自恋一把。

啧啧,其实我长得不错,以前老多小姑娘喜欢来着。可惜啊——哎!

收拾好行李,我正打算向老板娘辞行,并且请教她关于向导的事情。没想到她先主动来找我谈话。她阴沉着脸进来,看我的目光透着凄厉,简直能射出刺人的激光来。

我忍不住心里犯嘀咕。

这是怎么了?怎么跟盯贼似得?不会是怀疑我偷东西了吧?还是说苗蕾半夜进我房间的事情暴露了?要我负责不然打死的节奏?

我被老板娘盯得有点虚,又实在想不通哪里惹她不高兴了。按理说,要是反感我的病,那昨晚就该翻脸了。哪有睡一觉,拖到第二天再发难的道理。

我正惴惴不安的胡乱瞎猜,老板娘倏地从鼻子里哼出重音,表情万分嫌弃。

“你个瓜马,给我们家阿蕾灌了什么迷魂汤?她居然要给你上山当向导,带你去找要命的鬼寨子!”

“什么?”

事情的转折太突兀,我有点跟不上发展。我傻愣愣的瞪着老板娘,以为是自己听错了。

昨晚的谈话不是不欢而散吗?苗蕾最后不是憋着怒意和不满离开的吗?难道不是应该“你这人真讨厌!咱们缘尽于此”的绝交吗?怎么反而变成“咱们达成共识!一起去冒险吧”的离奇展开了?苗蕾到底在想什么?

嗯——女人心海底针……不懂。

大概是我傻眼的表情太不堪入目,老板娘的嫌弃更甚,还想再数落我两句,却被刚进房间的苗蕾给截了话。

“阿婆,别说了。这是我自己的决定。”

苗蕾身上穿着一套短打,没错,不是现代的登山装,而是一套极具苗族特色的古装短打。厚实的黑色布料,耐磨保暖,袖子衣角都编织有色彩艳丽的条形花纹,细细的刻画出各种花草的形象。袖口和裤口收紧,不仅可以防止蛇虫鼠蚁钻入衣服里,也使行动变得更加方便灵活。头上包着布巾,脚下踏着布靴,除了手腕上的镯子,没有带其他的银饰。她腰间挂着一个布袋和一把勾刀,就是全部的装备了。

这身利落的打扮将苗蕾身上,属于少数民族姑娘的魅力体现的淋漓尽致,她化身为山间的精灵,林中的魅影。是聊斋中令人无限遐想的女主角。

我看着她,一瞬间失了神。只觉一股莫名的冲动,瘙的我腰眼发痒。

要用水粉画,以幽深的森林做背景,色调偏暗,灰蓝铺底,雾气留白。苗族少女在林间兽道上,朝这边缓缓走来。树冠间投下一缕阳光,打在少女身上。黝黯的森林里只有少女周围充满光明,近处的植物全部做剪影处理。

清新自然,宁静悠远。

“清新自然,宁静悠远……”

“魏哥?”

听到苗蕾的声音,我猛地回到现实,发现自己刚刚不小心把妄想给说出口了。感觉到另外两人疑惑的眼神,我尴尬地打着哈哈。

“不好意思,职业病犯了。你们刚刚说什么?”

老板娘当即借题发挥,对苗蕾劝道:“阿蕾啊,你看看。这瓜皮说个话都能走神,有多不靠谱。这要是带到山上,还不被狼给叼走了。”

苗蕾不甘示弱的反驳:“那我就把他从狼嘴里夺回来。我带了家里的药,刚咽气的都能救活。死不了。”

老板娘大惊:“你,你还把药带上啦?!这怎么行啊!你……哎!”

苗蕾神色暗淡了些许,说:“秀英姨,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。您真的认为,他们抓到了翠翠,就会满足吗?”

老板娘急的跳脚,痛心疾首道:“可你这是往枪口上撞啊!”

被预言命丧狼口的我,安静如鸡的缩在一旁不敢吱声。

我虽然猜到事情不简单,可是你们这样大声的说出来,真的可以吗?喂喂喂,我不会是已经被预定要灭口了吧。就像绑架犯计划要撕票,所以不蒙面一样。那把看着很尖的勾刀,不会是用来割开我的喉咙的吧。

两人的争执愈演愈烈,我眼见情况不妙,正要上前劝架,这时一声咳嗽打断了激烈的争吵。大家主婆婆立在门外,老人家表情波澜不惊,用苍老却坚定的声音说了一句苗语。

苗蕾面上一喜,而老板娘急的跳脚,难以置信的说道:“阿达?为什么?阿蕾不能去啊!太凶险了!”

老人家不急不缓,又说了一句话,就这一句,将老板娘打的偃旗息鼓,脸色苍白。我虽然听不懂,但也明白应该是一句重话,因为刚才还在争吵的苗蕾,此时对老板娘投以担忧不忍的眼神。

老板娘咬牙,似乎是鼓起全身的勇气,抗争道:“阿达,我确实留着汉人的血,可养育我的是苗人。在我心里,我是苗人,不是汉人!阿蕾是我带大的,我待阿蕾视如己出,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孩子去涉险!”

说到激动处,老板娘眼眶发红,竟是要落下泪来。苗蕾大恸,慌乱地安慰道:“秀英姨,您别难过。我知道您对我好,求您别哭。”

“不想阿婆我哭,你就别去啊。”

“……不,我必须去。”

见苗蕾还是不肯让步,老板娘差点气晕,痛心疾首道:“你!你这个二锤子,做事都不想想后果吗?你这一去,要是有个万一,你让阿婆我怎么办?你让阿达怎么办?”

“那难道躲躲藏藏就安全了吗?”苗蕾突然大声反驳,表情沉痛又坚定,“秀英姨,我们都躲到汉中去了,茫茫人海还是被他们找上门来了啊。难道真的要为那帮贼人,越逃越远,背井离乡,有家不能回吗?”

老板娘一时语塞。

屋内的气氛变得压抑无比,直到老人家再次开口,才打破这份令人窒息的沉默。苗蕾点头应是,老板娘也没再反对,只是她的脸上依旧是无法接受的神情。

然而,她就算再无法接受无法认同又能如何。正如苗蕾说的,难道真的要为几个心怀恶意的坏人,而承受本非自己过错的苦难吗?在这不讲理的世道中生存,如果自己不狠狠争一口气,那真的会被别人踩进泥里。

我全程安静的旁听,大概理出一点思路。

有一帮势力,把苗蕾或者苗蕾这样的苗族少女当作绑架的目标,而且时日不短。而苗蕾为了永绝后患,打算借着这次上山的机会,做些危险的事情。

于情于理,我都是应该拒绝劝阻的,但我却一言不发地任事态发展。

首先,我作为外来者,不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。我不清楚苗蕾被人如此觊觎的理由。其次,我理智的认为,苗蕾遭遇这种恶性事件,理应向执法机构求助。但她没有,而是固执地选择最困难最危险的方法。这其中有什么顾虑和原因,我也无从得知。

我想起昨晚苗蕾对我提到的“生苗”,他们闭塞、排外、神秘,有着自己的一套规则秩序,生活在政府伸手难及的大山深处。对苗蕾下手的,是否就是这些生苗呢。他们用了怎样的手段,在陌生的汉人地盘上,找到藏木于林的苗蕾呢?还有,那应当随着孟西寨一起消失的,不祥的少女献祭……

我思考着这些问题,重新审视起面前的三人。

当初在火车站,选择老板娘完全是出于我自己的意志,那时多问一个人少问一个人,都会与苗蕾失之交臂。而我偏偏就是选了那家“阿蕾旅馆”入住,期间有诱导我做出判断的外因吗?

没有。我能肯定的说,没有。

这是一次彻头彻尾偶然,或者说是命运的选择。

老人家到底是关心自己小辈的,对苗蕾不断的嘱咐着,苗蕾也一一应下。到最后,再无可交代的东西,才摆摆手示意我们可以出发了。在我们刚要踏出这座老房子时,由老板娘搀扶着一直目送我们的老人家忽然想起什么,又说了几句。

苗蕾和老板娘听后皆是一怔,面色凝重。我看她们神色不对,知道是有新的状况。

“怎么了?阿达说了什么?”

苗蕾看向我,说:“阿达说,在我们回来的前一天,有一队外乡人进了山,到现在还没回来。他们总共四人,请了邻居家的阿状哥做向导。”

四人……那个气氛古怪的小团体?

想到某个可能性的我赶紧问道:“三男一女?”

苗蕾惊讶的看我,点头道:“嗯。其中一个,是黄毛的洋人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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